When the formal is potentially criminal: the logic, mutuality and ethics of street vending and informal life in Yangon, Burma

撰寫者：國立中央大學亞際文化研究學程碩士生 楊華甄

講者：Dr. Jayde Lin Roberts (Senior Lecturer, School of Built Environment, UNSW)

日期：Friday 21 May 2021

時間：13:30 - 15:00

地點：zoom會議室

當城市治理（urban governance）形成趨勢，現代性、秩序與理性等概念紛紛進入緬甸後，這會對緬甸的傳統的生活習慣帶來什麼樣的影響。Dr. Jayde Lin Roberts以仰光的街頭販賣（street vending）為引子，帶我們認識仰光的日常生活邏輯與歷史背景，再看官方的善政（good governance）如何試圖整治仰光的街道環境與空間管理，以及仰光的街頭販賣的後續發展。

在仰光，正式（formal）和非正式店鋪之間並沒有明顯的分野，特別是對外來的遊客而言，通常很難理解當地的生活邏輯。以上圖為例，這是一家販賣藥品的店鋪，整體環境整潔，商品也排列的井井有條，乍看之下沒有什麼問題。然而實際上，這是一家非法經營的藥店，不具營業許可證明。這間店鋪位於一座殖民建築的角落，過去店主偶然發現這個閒置的空間，一直等到二戰結束後，確定無人返回，才將它佔為己用，開始了自己的生意。由此可以稍稍窺見仰光的街頭販賣與非正式日常生活的樣貌。

回顧仰光的非正式日常生活，仰光在日本的國際協力機構（japa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gency）的幫助下，建立起城市未來的總體規劃藍圖。然而這些計畫卻不是為仰光量身打造的，因此自2011年起，緬甸便經歷了各方面的正式化、形式化等改變。一方面促進了城市的現代化，同時也使的警方的監控系統發展得更快速有效。

下圖是源自臉書的一則消息，是當緬甸在經歷軍方暴行時，由民眾自主發展的互助活動，上面寫著：「如果你有需要就免費拿走；如果你有能力則歡迎捐獻」。這樣看來無害的互助活動，卻被警方認為是非法的，並帶走11名相關人士。

繼上所述，在現代化法治介入緬甸社會之前，當地已經有一套生活運作邏輯，稱為「Nalehmu」。「Nalehmu」是緬甸語，是一套關係實踐，潛藏於緬甸社會的基礎設施（Myanmar’s hidden-in-plain-sight social infrastructure），支撐著仰光的日常生活運作。「Nalehmu」意思是理解（understanding），是對情況的理解、對個人或是對雙方的理解，或是基於理解的理解。這份理解在生活中也可以用來談判以及協商的方式。在中文的語境中類似「關係學」的概念，雙方透過信用、人情和互惠等等的方式建立長期的互動，但「Nalehmu」比起關係，其實更像是「人情」的展現。但「Nalehmu」並不等同於賄賂和腐敗，只是透過「Nalehmu」來維持良好的互動與持續隱含的社會規範

緬甸政府於2015年在仰光設立官方夜市，並且以堵塞交通、環境整潔為由，整治街頭販賣，移除主幹道上的攤販，轉而增設停車場等公共設施。為了執行這項政策，仰光政府統計出在仰光的街頭販賣行為總共有6000組之多，其中卻僅1600個攤販重新在仰光官方夜市取得一席之地。而這些被迫遷移到新夜市中的攤販仍舊會標誌出自己過去的開店位址，以維繫過去的客源、延續認同。但新夜市也帶來一些問題，例如對小販而言，新夜市的位址離住家太遠，需另外支出貨車的費用；對客人來說，同樣也有距離上的困擾，降低了逛街購物的意願，因此新夜市與攤販也面臨著客源減少等問題。

而大多沒有取得官方營業權的街頭攤販，依舊透過「Nalehmu」與他人交際、談判，以支付租金等方式，向鄰居徵求土地使用的同意，取得新的街頭販賣地點。雖然大家知道街頭販賣是犯罪行為，但同時也能理解這些（非法）的經濟行為。對人民而言，他們可以對佔據人行道空間的攤販視而不見，但也獲得鄰近交易的便利；而當地的執法官員也大多暗中允許街頭販賣，並透過「Nalehmu」收賄，在這裡雖然法律依然存在，但在執行層面卻不會過於一板一眼。

仰光的街頭販賣是一種依賴、互相理解的經濟，是一種關係談判法則，是一種親密與互相信任的關係。雖然對國家而言這種關係難以管理掌控，但對人民來說，「Nalehmu」可以維繫社會、推動對基本生活的追求，實現更理想的緬甸生活。換句話說，這項研究表明「Nalehmu」是一套實踐、創造跨尺度的關係系統，以隱蔽的方式進行著，整個系統不該僅僅被當成非法活動。

最後可以思考的是，這些非正式的實踐已經深入緬甸人民的日常，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當國家／軍方將緬甸人民視為潛在的威脅，而試圖以管理的手段向下推行正規化和法治政策時，究竟會對緬甸人民造成多大的傷害？